前段时间古董圈子最炸裂的消息,大概要数北京保利拍出的那张“明代第一琴”——宁献王朱权制“飞瀑连珠”古琴,成交价
④1977年“旅行者”搭载的金唱片中中国唯一入选的曲目《流水》,就是管平湖先生用这张琴所奏,而《流水》也是所有曲目中单曲时长最长的一首。
可以这么说,无论懂不懂琴,大家都被这场拍卖刷过屏,“飞瀑连珠”因而强势破圈,宁王朱权的名字时不时能在耳边听到。
但你知道吗?与朱权相关的“老物件”除了“飞瀑连珠”古琴,其实还有几只大白罐。
对于玩瓷器的师友来说,这几只大白罐的吸引力要比古琴多得多得多。因为它们是目前屈指可数的、可以被精确断代的明代空白期白瓷。
毫不夸张地说,目前可知的、可以明确断定是空白期的白瓷,比青花更少,而且几乎全部出自墓葬。
⭐️1958年,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权的墓葬被发现,纪年为正统十四年。其中出土有六件白釉盖罐。
⭐️1974年,四川平武王玺家族墓发现89件瓷器,年代从宣德到弘治,大多分布在在天顺。其中出土有一件白釉盖罐、两件白釉方瓶、两件人物雕塑,纪年均为天顺八年。这个家族墓是迄今为止出土三朝瓷器最多的一个。
⭐️1987年,江苏南京太监怀衷墓出土一件白釉梅瓶,上书“内府”两字,纪年为天顺七年。
⭐️1990年,江西波阳(鄱阳)发掘一个明代墓葬,纪年为天顺二年,出土白釉罐一件。
正统、景泰、天顺,就是陶瓷界所谓的明代“空白期”,前后将近30年。国外的一些学者把最近一段时间称为“Gap”、“Interregnum”,意指断层、空白、过渡。
正统和天顺是明英宗朱祁镇的年号,景泰是明代宗朱祁钰的年号。会出现两个皇帝三个年号,其中还有皇帝叫门、复辟夺权等等经典戏码的直接原因,是英宗朱祁镇不做人。
当然,在这里我们不去论述这两兄弟究竟是怎样相爱相杀的。只不过这场皇室内部的冲突夹杂着外部环境的动荡,被一致认为是官款瓷器销声匿迹的重要原因。
再加上宣德一朝相对奢靡,进入正统朝后,朝廷施行了紧缩政策以缓解财政压力。
“宣庙崩,太后(宣宗母张太后)即命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,不急之务悉皆罢去。”
这种做法一种原因是为了休养生息,另一方面也还是为了防止年幼的朱祁镇学他亲爹,搞不好就要玩物丧志、荒废学业。
今天,我们正真看到空白期青花的机会还是比较多的,虽然很少有款识,但是通过器型、胎质、釉面、釉色、彩料的状态,甚至是比对窑址底层中的残片等等,还是能分辨的。
但白瓷,一不能根据款识判断,二不能通过青料判断,难度直接从困难模式上升成了炼狱模式。
在整个中国陶瓷界,说起明代陶瓷,最亮眼的崽只有两只:青花、彩瓷。至于白瓷,好像只在明初和明末短暂地显示了一下存在感。
明初的永乐甜白、明晚期的德化白,是明代白瓷的典型代表。至于其他时间的明代白瓷?不好意思呢,被同时期其他品类的瓷器狠狠压过了风头。
过去很长一段时间,当我们正真看到一件明代白瓷,和甜白有点像但又稍微有点区别,看着像成化白瓷但也不是,根据釉面质量又实在和德化扯不上关系。
这种时候,要么把它的年代往上靠靠,拔到宣德;要么往下贴贴,定做成化、弘治或者正德。至于中间的空白期,真的不敢定。毕竟,可作依据的、有明确纪年的标准器太少。
甜白瓷,它的诞生和极盛离不开永乐皇帝的推动,帝王的审美极大影响了瓷器的烧造。
彼时的景德镇官窑在枢府瓷的基础上烧制出了一种更加洁白、温润的白瓷,这种白瓷比卵白釉的乳浊感更强,胎釉中的含铁量更低,柔和的色泽好像后世的棉花糖一样,有一种甜蜜的感觉。于是便被称为“甜白”。
永乐甜白的出现具有奠基意义,之后明清的白底彩瓷,基本都是在甜白的基础上进行开拓创新的,包括之后的成化斗彩器。
而德化白的烧制地区则在更南方的福建。明中期左右,德化地区白瓷生产兴起,在晚明至清代时达到鼎盛。它的快速的提升得益于出类拔萃的工匠和繁盛的海外贸易。
和景德镇白瓷高岭土(拥有更多的铝)含量高不同,德化白的瓷土中硅、钾含量较高,烧成以后更加光亮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玻璃相更多。而这种含量的胎体拥有更好的烧结度,很适合瓷塑造像。
至于永乐到成化之间的这一段,除却延续了永乐遗风的宣德朝,正好是所谓的空白期。
这个时间段里,没有了对白瓷有狂热追求的永乐皇帝,南方德化白的烧造也还在发育中,景德镇白瓷的烧造显然急剧下降。这里面不单单是数量的减少,更有质量的回落。
今天我们能从一些纪年墓中看到一点空白期的白瓷,总的来看,釉色和质感明显不如甜白,或是釉层偏薄,或是釉光沉闷,或是色泽有差。差别各种各样,总结到一点就是:不好说,不敢认。
再加上空白期本身特殊的政治环境,哪怕是到今天,辨认空白期的白瓷依旧是个老大难问题。
有明一代,官窑白瓷拥有特殊的地位。除了供宫廷使用以外,还作为国家大型祭祀典礼的祭器,以及作为治理西藏地区、联系外邦的实物媒介。
《大明会典》记载:“洪武九年定,四郊各陵瓷器,圜丘青色,方丘黄色,日坛赤色,月坛白色,行江西饶州府,如式烧造……白瓷盘爵共一千五百一十件。”
西藏档案馆藏“致如来大宝法王书及赏单”中写明,永乐六年正月初一,成祖赏赐大宝法王的礼物中有“……白瓷八吉祥茶瓶三个,银索全;白瓷茶钟九个,红油斜皮骰手全,五龙五个,双龙四个……”
明初,景德镇官窑烧造的白瓷被用作天地大祭中祭祀月坛的祭器,足见白釉瓷器的地位。
与此同时,明初白瓷还是朝廷用以维护汉藏关系的赏赐品。今天我们能在西藏博物馆中看到一些永乐年间的白釉僧帽壶、高足碗,就是当时的礼物,是符合佛教仪轨的物品。
在明初社会刚刚稳定,蒙古草原的威胁还没有彻底消除的情况下,永乐、宣德两代皇帝都推行了积极的对藏政策。白瓷作为这种政策的载体,具有了另一种意义。
宣德以后,成化、弘治、嘉靖等朝其实都有烧造白瓷,但这些瓷器从总体上来说,数量远不如青花、彩瓷那么多。
并且这些时期的瓷器要么明确落有款识,要么拥有特殊的器型和装饰,相对于空白期来说是比较容易区分的。
烧造年代短、可做参考的标准器数量少、没有款识,光凭胎釉情况去看,迷惑性实在太大。阻碍我们辨认空白期白瓷的门槛太多,以至于哪怕到今天,几乎没人敢说自己拥有空白期白瓷罐子。
对于明代白瓷,你有哪些独到见解吗?或者你有哪些辨认白瓷的好方法?欢迎来评论区讨论~
展览时间:2023年6月30日至7月30日(即将短期延期,请关注公众号)
本次展览另有配套电子图录,包含全部展品的来源出处、详细地理解阅读,以及各种角度的高清底图、场景美图等等。